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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说 2022年第24届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身着警服佩戴奖章、头戴白色大檐警帽的范京伦，英姿飒爽地出现在国旗传递者之中。同样激动人心的时刻，2019年参加建国70周年国庆观礼时他也曾亲历过。一等功臣、“美丽河北·最美交警”、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一个普通的农村娃如何成长为京畿高速守护者，一名警营“小菜鸟”如何勇做理想的追梦人、甘当铺路石般的生力军，河北高速交警磁县大队教导员范京伦的故事，生动诠释了奋进新时代中国青年的使命与担当。 京畿高速守护者 ——记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范京伦 文/孙长林 01 大雾、管控和一夜无眠 京港澳高速河北邯郸磁县辖区，护网外，几丝灰白色的轻烟腾起，一股土腥味窜进鼻腔。随后，天地舞动，纵横飞梭，升腾的尘烟散开，快速在主干道上织就一匹缥缈的丝绢。没多久，路域内像翻倒了一桶浓浓的牛奶，从下向上洇，又从上向下洇，聚成了一面厚重而又宽大的幕帘。 夕阳俨然一个守财奴，趁着氤氲的暮色，藏起它最后的金子。冀南平原上，与夜色一起降临的，还有一场来势迅猛的大雾。 2019年7月初，冀南的气温高达40℃，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混裹着飘舞的微尘，渐次凝结成一场大雾，弥漫在警车四周。河北高速交警磁县大队教导员范京伦的大檐帽、衣襟、裤角，以及被汗水浸透了的执勤服，像一片严丝合缝的蓝色汽车贴膜，牢牢地黏附在后背上。 远处，高速公路上的大小车辆逶迤成一条长龙，被称为河北南大门的高速公路“磁县站”，在雾霭中渐隐渐现，神龙见首不见尾。 天地突然安静起来，范京伦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他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听到了周身血液撞击管壁的“怦怦”声。 “现在能见度持续下降！请依次采取限制货车上道、关闭沿线站口、保证地市级站口小车通行举措，通报相邻省市我地雾情，请他们协助减少通行流量，减少发生货车事故的概率！” “现在出现低能见度雾情，请关闭站口，在雾区实施闭合管控措施，相邻支、大队远端分流削减流量！” “现在开始分流！” …… 随着河北高速交警总队指挥中心一道道管控指令下达，这支由河北全省统管的“高速铁军”，闻令而行，千里响应。 大雾天气下，民警必须把载运危险品的货车和大客车疏导下道——这些车一旦发生交通事故，就会地动山摇，引发群死群伤，后果不堪设想。 为警示来车注意安全，路面滞留车队尾部警灯亮起，导流的“声光电”设备启用。 范京伦一边指挥车辆，一边用电台保持着与其他站点民警的互动，或沟通情况，或答疑解惑。大战艰难之际，亦是情感聚合之时，上下同欲，左右齐一，才能和衷共济。 钢铁汇成的车丛中，穿着反光背心的“小黄人”显得很渺小，一辆辆大货车像“巨无霸”，贴着范京伦的发光指挥棒呼啸而行，似一座座移动的山岳。引擎在民警身边轰鸣，如平地沉闷的雷声，货车的铁皮棱角与范京伦的血肉之躯近在咫尺。 “北京方向50公里雾情有所好转，请你大队限制车速、车型，加强安全提示，分方向压速带道！”打造准全天候通行道路，减少交通管制对车辆通行的影响，为群众提供安全畅通的通行服务，这是高速交警的职责所系，也是一件易说难做的事情。 范京伦紧跑两步，钻进警车，发动引擎，与路政养护车辆一字排开。后方密密匝匝的车辆准备跟进，此起彼伏的发动机轰鸣声让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 呛人的柴油味与汽油味搅和在一起，弥漫在高速公路上，分不清哪里是雾，哪里是烟。范京伦的车辆居中，带领三辆警车压速行进，后面的车辆逐次跟进。车流如汹涌奔腾的河水，冲出了厚厚的雾障，一波又一波地被牵引到堤岸上。 奋战一整夜，压速带道12次，10多万辆车、20万司乘人员安全通过辖区。范京伦和大队民警的努力似乎感动了上苍——它也不忍让交警如此辛劳。晨曦微露时，它撤走了云，也拨散了雾，还了大地一个清清朗朗的黎明。 路面车辆正常通行了，范京伦擦拭掉额角上细碎的汗珠，望望中队的民警，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民警们的脸色看起来出奇地一致，长期的野外工作，都被紫外线和风霜雨雪亲吻得黢黑发亮。 大家摘掉大檐帽，头上都冒着热气，脸上似乎涂了一层透明鲜亮的红色，像极了逼真的油彩画。 “快看，我们值勤的视频观看量超过10万了，点赞数也有3万！”旁边的民警兴奋地大声喊叫起来。 大家围拢过来看下面的留言：“大地绿意盎然，是因为每一棵小草的默默坚守。”“他们在夜色中，反复弹奏爱的歌唱，挤占了对老人的孝、对家人的爱、对孩子的亲……”暖心的话语让他们精神振奋。 而其中有一条置顶留言，范京伦一看头像就知道是自己的爱人小陈写的：“我对你的每一番牵挂，如果都化成线的话，河北的空天海地将经纬交织，而我们这张小网，早已融入国家安宁、人民幸福之网。” 昨晚他们通过电话，小陈知道，今日磁县一带有雾。在石家庄的她为此牵肠挂肚，一夜无眠。范京伦知晓后一阵心疼，却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只是稳定了一下情绪，告诉大家：“管控任务圆满完成，大家辛苦！收拾一下，准备倒休吧。” 说完，疲惫感立时涌来，范京伦扶着警车，弯曲了一下腰身。几秒钟后，又将身体直起，略显蜡黄的脸上荡漾起笑容。这是完成任务后的踏实安然，也是回家前的轻快和期盼。 这时，一个固定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电话里的内容让他既意外又惊喜——这份惊喜暂时不能公开，就连朝夕相处的战友也不能分享。 02 国庆、冬奥和高光时刻 结束一夜的“雾战”后，范京伦接到河北省公安厅政治部打来的电话：“作为2017年全国评选的8名特级优秀警察中的唯一代表，邀请你去北京参加国庆70周年活动。” “大队忙走不开呀，能不能让别人去？”他想推辞。 “这样的高光时刻，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这是组织的决定，必须服从！”电话那头的语气充满善意的嗔怪。 由于保密要求，范京伦无法将此喜讯与他人分享，甚至对最亲近的家人和同事，也是准备前往北京时才告诉他们。 爱人听后惊讶地说“不可能吧”，但看到他发自心底的兴奋，才相信这件令整个家族都感到无上荣光的喜事是真的。一家人抱成一团欢呼，家里老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阅兵式的前一天晚上，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和自豪感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5点，范京伦就早早起床，随同代表们一起坐上大巴车，行进在长安街上。 首都的天空一片湛蓝，像磨得透亮的蓝宝石，又像织得十分精致的蓝锦缎。金秋十月，北京最美的季节。一种神圣而庄严的感觉，让他的心灵震颤不已。 精心装点的天安门广场上，花团锦簇，红旗猎猎，气势磅礴。他和全国的英模代表一起缓步登上天安门西二观礼台，他的位置在第二排，视野非常开阔。金水桥就在他的左手边。 范京伦观察了一下周围，观礼台上的代表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一看脸就能说出名字的；一类是面生，但一听名字就耳熟的。 《义勇军进行曲》响起，大家站起来向国旗敬礼。万人高唱国歌的声浪，如同潮水般震撼着每一位在场的观众。 当战鹰呼啸着从头顶掠过，身边的老将军热泪盈眶，他也忍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 “我以前认为升旗时我致敬的只是国旗，后来才发现，我致敬的还有国旗背后的英雄与先烈、历史和永恒。作为一名普通的交通警察，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离祖国这么近。作为一名中国人，自豪感油然而生。” 而提起2022年2月4日晚，在第二十四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上传送国旗入场的情景，他不停地说自己“破防了”：“这份清澈的爱，只为中国！” 当身着白色衬衫的阳光少年吹响小号，一曲悠扬的《我和我的祖国》在“鸟巢”国家体育场回荡，那歌声遥远又切近，细微又宏大，虽发自一个地方，又好像无所不在，像大地在吟唱，像山川在表白。 范京伦和175名来自全国各行各业的优秀代表，以及56个民族的代表分列两排，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他们中间缓缓移动，在手手相传的托举中，向着国旗班的方向稳稳前进。 “当国旗传到我的手里，一瞬间，心中思绪万千。我立正站直，眼含热泪接过国旗，又把国旗传给下一个人，直到国旗离手，我还恋恋不舍，继续注视着前方。当国歌响起时，我随着音乐放声高唱，声音比之前彩排时更加洪亮，唱出我的信念，唱出我的理想，唱出我对祖国无比的热爱。” 03 飞蓬、“魔藤”和年轻警种 如果从空中俯瞰燕赵大地，苍鹰翱翔的蓝天下，8300多公里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如虹照临，似霞栖落，犹龙逶迤，连接平原山海，通向四面八方。 在河北高速公路沿线，这支号称“高速铁军”的交警队伍，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昼夜交替，无论风霜雪雨，他们始终守护着经济大动脉的平安和畅通。 如果将镜头拉近，那一张张面孔如此鲜活生动——他们是相似的——藏蓝的警服、矫健的身姿、清一色黝黑的皮肤。很多时候，人们只是把他们统称为“高速交警”。 相比群众熟悉的片儿警、治安警和地方交警，高速交警是一个特殊而独立的存在。它是随着国家经济发展、高速公路建设应运而生的一个年轻警种。 而提到高速公路，就不能不说说中国公路的发展历程。 东汉训诂书《释名》解释道路为“道，蹈也。路，露也，人所践蹈而露见也”，也就是说，原始的道路是由人踩踏而形成的小径。 我国道路发展的历史，与中国的历史一样绵长。 炎黄时代，古人见飞蓬转而知为车，于是以“横木为轩，直木为辕”制造出车辆，产生了车行道，开启了交通运输的先河。从夏、商、西周的“九月除道、十月成梁”，春秋战国的“诸侯争霸、置邮传命”，秦朝的“为驰道于天下”，汉朝的“凿空西域、丝绸之路”，隋朝的“举国就役、开为御道”，唐朝的“平明发咸阳、暮及陇山头”，一直到宋朝的“馆驿繁荣、迎来送往”，元朝的“兵锋所至、道路贯通”，明朝的“龙场九驿、路通边疆”，清朝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这些达意精准、内涵丰饶的词汇，记录着我国公路发展演进的历程。 1932年，当红军在井冈山上利用简陋的武器，组织第四次反围剿，并创造红军战争史上以大兵团伏击歼敌范例的时候，红军指战员或许没有想到，一条改变战争样式和世界经济进程的“魔藤”正在德国蔓延。 是的，一项高新技术的产生和应用，很多时候是因为进攻或防御的需要，而后才会转为民用，并成为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重要载体。 出于发动“闪电战”快速运输士兵和物资的需要，德国建成了世界上第一条全封闭、全立交、单向性、仅供汽车通行的波恩至科隆的高速公路。 这条公路虽全长仅有18公里，却对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改变了人员和物资的流转方式，大幅提升了经济发展的速度。 新中国刚成立时，高速公路对于我们而言，还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神话。那时不仅没有高速公路，就是普通公路，通车里程也仅有8万公里。 因为交通不便，那时车马运输很慢，书信往来很不及时，人们的眼界也十分狭窄，用双脚丈量的“远方”，更多代表的是苦和愁，很多人的一生，甚至走不出半径不到100公里的圆。 直到近半个世纪后的1988年，沪嘉高速公路建成通车，才实现了中国大陆高速公路零的突破。有了远方的存在，就赋予了生命更多不同的形式，丰富了人们的精神体验。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随着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的迅猛增长，我国高速公路建设开始跨越式发展，高速公路立体交通网日益完善。 到2022年底，我国高速公路网主线基本建成，高速公路对20万以上人口城市覆盖率超过98%，高速公路总里程达到16?1万公里，可以绕地球赤道四圈，稳居世界第一位。 人们出门就有车坐，就能上高速公路，遥远的远方渐渐不再遥远。 相较全国其他省份，河北高速公路建设起步较晚。直到1991年，京石高速公路才正式通车，且只有半幅，更像城市的单行道。 作为一个新生事物，京石高速公路当时受到的关注程度很高，许多人专门开车过来参观、体验。 人们听着轮胎与沥青路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呼啸的风声、发动机的轰鸣声，看着窗外层峦叠嶂的丘陵、半隐半露的青山一闪而过，惬意地感受着诗和远方。 可兴冲冲地绕一圈后，却还要走国道或省道，心理的落差立马化作戏谑的“吐槽”。直到三年后的1994年，京石高速才实现全幅通车。 20多年斗转星移，燕赵大地上的高速公路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线到网。到2022年底，通车总里程已突破8300多公里，位居全国第二。河北的货物、人员流通速度加快，经济建设也进入高速发展期。 随着全省高速公路的快速发展，河北高速交警由原来交通厅管辖的行业警察，改为河北省公安厅的直属单位，人员也由最初几十人的“散兵游勇”，变成现在近3500人的“高速铁军”。 他们日夜维护着高速公路秩序、排查交通安全隐患、预防及处理道路交通事故、先期处置各类治安及刑事案件、担负着环京“护城河”三道防线安检查控工作。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中70%以上的民警与家人两地分居，远离城市的繁华和喧嚣，过着现代版“牛郎织女式”的生活。范京伦就是其中的一员。 ...... (未完待续，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啄木鸟》2023年第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