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仁青,先后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芳草》《章恰尔》等汉藏文报刊发表作品,并多次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散文选刊》及各种年度选本选载。出版有原创、翻译作品20余部。原创作品曾获中国汉语文学“女评委”大奖,入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提名。翻译作品曾获全国第十二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青海省《格萨尔》史诗研究成果奖。中国作协会员,青海省作协副主席。
1 一个印度男人,名叫拉兹或者沙鲁克·汗,但他不是电影明星或明星扮演的角色,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裸露着上身,头发蓬乱,面颊窄长,眼睛大而无神,与面颊一样窄长的鼻子就像是在平缓起伏的山丘正中赫然隆起的一座山峰,带着刀锋一样的气性,把整个面部分切成了两半,而扁平的嘴唇则阻拦了鼻子的这种垂直分切企图,倔强地横在鼻子下方,微微张开着,像是一个固执的山洞。或是因为嘴唇的阻拦,使得上嘴唇上的唇须和下巴上的胡须有了安全感,便有些肆无忌惮,以一种葳蕤之势,如茂密的森林一样围拢住了他的嘴唇。他有些溜肩,两只瘦弱的胳膊慵懒地耷拉在肩膀两边,胳膊下端显得无所事事的两只手却很大,看上去有些不协调。他的胸部干瘦,两边的胳膊夹裹着两排对称排列的肋骨,一如泥石流冲刷出来的沟壑一样凸凹毕现。肋骨所围拢着的,是他微微隆起的肚皮。他刚刚从麦田干完农活回到家里。忙了一天,他十分疲累。这会儿是晚饭时分,他的妻子,名叫丽达或者卡琳娜·卡普尔,当然,她也不是电影明星或明星扮演的角色,她和男子在同一个村里长大,到该结婚的时候就结婚了。他们有一对儿女,都是小学生,这会儿还没放学,所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妻子正在做饭,简单的咖喱米饭,还有一些青菜,这样的饭食,几乎日复一日,没有什么变化。男人也没有什么食欲,就想着等儿女放学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吃完饭,早点上床睡觉。 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温度很高,太阳即将落山,但依然酷热难耐。男人躲开妻子因为要做饭而生起的火炉,坐在敞开的屋门前的一只木墩上,低着头,他感觉无所不在的热气在他的身边蒸腾,让他心里烦躁不安,他有一种就要发火的冲动。他强忍着内心的焦烧,猛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扫过他的妻子,又盲目地向前滑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一株茉莉。 茉莉开花了,素素白白地缀满了枝头。从那一株茉莉的角度去看,太阳的光线形成了侧逆光,整个儿裹拥住了她,把她身上一朵朵白花和衬托着它们的绿叶打亮,通透的白花和同样通透的绿叶便有着宝石一样的色泽和质地,似是随意堆砌在一起的白水晶和绿翡翠。在那一株茉莉的前方,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绿荫。 男人的鼻翼忽然动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缕馥郁的花香即刻窜入他的鼻孔,浸入了他的身体。他感到他身上的燥热一下子消减下来,整日劳作的疲累似乎也得到了缓解,那些花费在麦田里的力气正一点点地回到他的身体。他站起身来,走到那一株茉莉的面前,站在那一小片绿荫里,开始凝视那一树的白花,吸吮空气中的花香。白花清净,更加浓烈的花香向他袭来,素洁和芬芳立刻包围了他,好像那一小片树荫就是由颜色和味道构成的。 男人伸手摘了一朵茉莉花,又摘了一朵,接着又摘了几朵。为了不让那素洁的花儿受到哪怕是轻微的伤害,他是有意连带了几片绿叶把花儿摘下的。他把摘在手里的茉莉花凑到他的眼前和鼻子上。顷刻间,一抹白云掠过,更加浓烈的花香直入他的肺腑,他感觉他变成了那片树荫,抑或说,他感觉他变成了洁白和芬芳,变成了白水晶和绿翡翠。 他心中的那一团怒火就这样被这一株茉莉熄灭了。他手捧着摘下来的那几朵茉莉花,回身去看妻子,妻子用有些怯懦的目光回应着——刚才,男人回来的时候,妻子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没敢吱声跟男人打招呼。这会儿男人忽然看她,她不知道什么意思。然而,男人忽然笑了,一排白牙忽然从那被黑色胡须围拢着的嘴唇中显露出来,黑白对比,眼睛也因此清亮活泼起来,一脸的灿烂。妻子立刻报以男人一个更加灿烂的微笑。 男人走过来,走到妻子跟前,伸手把胡乱粘连在妻子脸上的一些纷乱的头发整理好了,便把手中的几朵茉莉花小心地插在了妻子的鬓间,然后仔细端详着妻子的脸。“真漂亮!”他说。他的话让妻子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她含情脉脉地看着男人,说:“孩子们马上回来了,咱们吃饭吧!” 茉莉花在印度栽植的历史悠久,身上佩戴茉莉花,也逐渐成为印度人的一种习惯,他们相信,茉莉花不但有着消暑安神的作用,在炎热的夏天,它浓郁的花香还能够遮盖人们身上不太好闻的体味。所以,他们不但自己戴茉莉花,也会赠予别人。甚至会把摘下的茉莉花用丝线串成花环,戴在脖子上。特别是尊贵的客人到来,迎迓之时奉上一只茉莉花的花鬘,就有了隆重的仪式感。慢慢地,这也成了一种习俗或礼仪。后来佛教诞生,供奉在神坛上的诸多神灵受到膜拜,宗教与礼仪结合衍变成了佛教的花供仪轨。 对中国来说,茉莉花是一种异域之花,据说它的故乡是古罗马,也曾经在波斯、印度等地遍地开花。大约在汉武帝时期,它通过海上丝绸之路来到了中国,也有人认为,它是伴随着佛教的传入,从佛教的产地印度一并来到了中国。 2 这是北宋年间的南中国,坐落在南京城郊的一户人家:南方独有的天井庭院,院内栽植着花草,靠窗的花台上摆放着盆景,扶桑花、天竺葵等,花儿灼灼地开着,让略显阴沉的院落有了几分亮色,鲜活了许多。还有几盆多肉植物,肥厚的肉质茎叶紧紧簇拥着,泛着一缕暗绿的光。这是这家的女主人的最爱。女主人叫云莉,与丈夫新婚不久。丈夫在草市上做点小本生意,整日忙碌,每天清晨一早就离家,所以在白日里,总是女主人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会儿时至晌午,女主人从里屋搬出来一盆花,放在了花台的顶端。这是一盆尚未开花的绿植:微微有些扁平的茎枝上密布着稀疏的茸毛,对生的叶片从茎枝两侧伸出来,就像是一双要去捧住太阳的绿色小手。叶片上的叶脉纹路清晰,从中轴的主脉上形成对称的弧度,极力向上伸出来,好像是铆足了劲要帮着叶片去捧住阳光。绿植被打理得很干净,每一片叶子都是仔细清洗过的,看上去绿油油的,让人惬意。 这盆绿植是她的丈夫从草市上带回来的。丈夫偶尔认识了一位天竺商人,这位会说汉语的天竺商人便把这样一盆绿植送给了他,并告诉他要好生养护,白天拿出室外让它晒太阳,晚间则要移入屋内,勿要让它受风受冷。待到开出花儿来,花色素白,花香四溢。 丈夫怀着好奇把这盆绿植带回家里,交与了妻子,并把商人对他说的话跟妻子说了一遍,妻子听了也好奇,便问丈夫:这是什么花儿呢?丈夫却回答不上来。 其实,这盆绿植是茉莉。它刚刚来到中国,也许因为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所以才显出楚楚可怜的娇嫩来,需要悉心养护。 茉莉到了南中国,即刻惊艳了原本就爱花养花的南人。那时,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茉莉极为稀少,见过它的容颜,闻到它的体香的人更是没有几个,但它就像是一位有着绝世美艳的异域女郎,让见到它的人们一见倾心,一眼难忘。它不张扬,一袭白色的花衣,有一种不屑以浓艳的装束博人眼球的清高,它香气浓淡相宜,却不是涂脂抹粉的脂粉味道,而是来自自身的天然体香,恰好符合国人内敛克制的审美心理。人们纷纷打问它的名字,那位天竺商人便把它的梵语名字说了出来:mallikā( )。 异域女郎,自然有着异域的名字。人们立刻记住了它的名字,抑或说记住了这个名字的发音,并用汉语方块字,写下了它的名字。起初,人们除了记音,并没有在意用字美不美,寓意好不好。于是,初到中国的茉莉,便有了末利、末丽、没利、抹历、抹利等诸多音同字异的名字。因为急于记住它的名字,有点“慌不择字”,这些名字除了读音,从字义上甚至有了一些令人避讳的意味,诸如没利、抹利等。直至后来到了明朝,集录撰书《本草纲目》的李时珍在提及茉莉花时也有些看不过去,他说:盖末利本胡语,无正字,随人会意而已。 那个时候,伴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畅顺,茉莉花或是“风韵传天竺,随经入汉京”,与佛教一起传入中国,或是“名字惟因佛书见,根苗应逐贾胡来”,通过商路涌入中国。开始在南中国的土地上广泛种植。 异域的茉莉,已经逐渐适应了中国的水土,它们野蛮生长,“直把杭州作汴州”,对它们曾经和现今的生境,已经不分彼此了,但它们依然没有一个统一好听的名字,因此它们不论怎样入乡随俗,它们的异域身份依然暴露在它们的名字上,它们因此而感到焦虑。 喜欢它们的人们也为它们焦虑。或许,曾有这样一位正在备考乡贡的书生,笃信佛教,家中庭院里也栽植着茉莉。他对民间和佛经之中把这样一种高洁清香的花木的名字写成没利、抹利等心存芥蒂,他觉得这些名字太过随意,只取其音,而不重其意,配不上茉莉花的精神和气韵。他打算从众多的汉字里,找出两个能够与茉莉相匹配的字来,不但取其音,并赋予它美好的寓意,让茉莉名实相副。揣测这位书生当时的苦苦思索和字字斟酌,想他最先想到的应该是“莉”字,这个字,常用于人名之中,特别是女子的名字之中,上面的“艹”表示四方,下面的“利”代表顺利,意思便是不论走到哪里皆能顺畅。茉莉来到中国,虽然也逐渐适应,但也跌跌撞撞,最初时,稍有不慎,便会夭折——张邦基在他的《墨庄漫录》里提及茉莉时,就有“经霜雪则多死”之句。所以,书生先把一句祝福给予了茉莉。继而他开始苦思冥想第一个字,他的心思从那些念“mo”音的汉字上掠过,但没有一个字是他中意的,于是他大着胆子自创了一个字:茉。有关“茉”字,辞书里的解释是,“茉”为后起字,从“艹”,音“末”。继而又解释,“茉”字不单用,只用在连绵词“茉莉”中。所以在辞书的词条里,也就只有“茉莉”一个词条。在这里,后起字的意思,是指一个字的后起写法,以合体字居多,由此可以判断,“茉”是“末”的后起字。 从此,“茉莉”才有了一个无可替代、绝世无双的名字,这也预示着“茉莉”在中国逐渐完成了本土化。 在女主人云莉的悉心照顾下,那一盆茉莉开花了,先是几朵花蕾,接着,是在一个早晨,丈夫起身,没有惊扰女主人的睡眠,匆匆洗漱,简单地吃了一点早点之后就去了草市,就在丈夫轻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女主人醒来了。当她就要睁开眼睛时,她的鼻子里立刻充满了馨香的味道。她知道茉莉花开了。她急忙起身,走到那一盆茉莉近旁,几朵素白的花儿,却弥漫出了整个儿屋子都装不下的馨香。她想喊丈夫回来,即刻打开房门时,丈夫已经走远了。 3 茉莉花依然保持着一种高贵的矜持:佛教的供花仪式伴随着佛教传入中国,它们大多时候的角色,是在供花仪式上成为圣洁的供花,它们因此身份特殊,使命神圣。人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把它们采摘下来,串联成花鬘,虔诚地摆放在佛前的供台上,这隆重的行为,其实也把它们束之高阁,成为了“小众”。 然而,中国文化有一种柔韧的宽容度,在注重内在精神提升的同时,也在意世俗生活的丰美,既看重节庆活动的仪式感,也讲究平日衣食住行的烟火气。在这样一种文化态度下,一些原本“养在深闺人不识”的事物,却也“酒香不怕巷子深”,渐次传播开来,普及民间。茉莉从异域进入中国,历经汉唐宋元,到了明朝时,茉莉花也从一种仅供神灵享用的奢侈品,逐渐成为熏制茶叶的“天香”,走入了寻常百姓家。 民间有关茉莉花茶诞生的传说,也意味悠长:一位茶商邀请他的茶友品茶,茶商在精致的茶碗里,放了一撮青绿的香茶,冲入了滚烫的沸水。香茶与沸水相遇,即刻升腾起一缕袅袅热气,带着花香的茶香顿时弥漫满屋。茶商和茶友张开鼻翼,深深呼吸,顷刻间沉醉在香气之中。就在此时,热气幻化成一位婀娜的女子,手捧一束茉莉花,向着茶商和茶友轻轻挥舞,瞬即又化为乌有,消失不见了。二人见状,大为惊讶。茶友急忙向茶商问香茶的来处,茶商这才想起这是江南一位女子所送——女子在危难时刻曾经得到茶商的救助,奈何红颜薄命,茶商再下江南之时,女子已经香消玉殒,临走之时留了一包香茶,托人送给茶商,以感谢曾经相助之恩。茶商把香茶带回来,一直没有启封,今日茶友应邀到访,这才特地打开。茶商便把这段经历讲给茶友听,茶友听了感叹说:呜呼,这江南女子或为茶仙转世也,如今她手捧茉莉,借袅袅热气现身,是在暗示茉莉花也可入茶!此前,以花熏茶的制茶工艺已经在南中国普及,只是未敢启用佛前供奉的茉莉花,而自此,茶商便用茉莉花制茶,熏制出了茉莉花茶,一时,在南中国,品饮茉莉花茶渐成风气。 这个故事,似是在为茉莉花从神坛走向民间做铺垫和开脱,其实也应是茉莉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种必然走向。如此,人间俗世与天上神灵便共享这绝世的素洁与芳香了。 4 一朵花被民间吟唱,足以说明它不但盛开在民间的土地上,也已经盛开在民间的内心深处。而茉莉花被作为美好爱情的象征进入一首脍炙人口的民歌,说明这种异域花朵已经完成了本土化,完全被民间“视如己出”,甚至已经不记得它的来路了。 或许,这是茉莉花在中国民间完成的一次 “化茧成蝶”,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是一首在吴侬软语中滋长出来的民间歌谣,曲调、旋律、歌词都透着南方的阴柔和温润,有着南人细腻的情感表达方式,且民族特色鲜明: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好一朵茉莉花》一经诞生便传唱开来,成为了南中国的好声音,甚至借助歌剧《图兰朵》等蜚声中外。这首歌也通过传播登上了高寒的青藏高原。 作家苏南,生活在青海牧区乡镇,高个子、红脸膛、大颧骨,完全北人长相,有着典型的蒙古人种或是藏缅人种特征,但他却是汉族,据说祖上来自南京,在他家的家谱上,有着详细记载:先祖世居南京,明洪武年间迁来西域……传说,青海汉族祖籍南京,原本住在南京朱子巷。明太祖朱元璋推翻元朝刚刚登上皇位的某年元宵灯会上,他们的先祖沿着街巷挂出灯笼,庆贺佳节,其中一只灯笼上画了一个女人,女人长了一双大脚。有好事者见此,便向原本就长着一双大脚的马皇后打小报告,说百姓大胆,竟借灯会之机耻笑当今皇后。马皇后听了大怒,当日晚上便给丈夫朱元璋吹了枕头风。朱元璋为了取悦马皇后,惩治朱子巷居民,把整条街巷的居民发配到了青海。苏南对此深信不疑,偶尔有人问起故乡,他会学着南京话说:我四蓝今人(我是南京人)。或许是因了“寻根问祖”的心理,苏南执着于青海与南京之间文化上蛛丝马迹的关联,从语言、歌谣等方面发现不少可以说道的实据,他甚至在《红楼梦》里找到了大量的“青海方言”,并打算据此写一本书。他还发现,民间传唱的青海小调里,居然也有一首《好一朵茉莉花》。苏南说:先祖被发配,家园财产皆被掠去,两手空空,带不了任何物质的东西,但一首歌谣却可以装在心里,一路带着。如此,这首民歌便从南中国来到了青海。 然而,当这首歌从“小桥流水”的江南到了“古道西风”的青海,历经强劲西北风的劲吹,原本的阴柔细腻渐渐消失,一种与高原狂野的地理风物相契合的粗犷与直接,却出现在了歌曲中: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的花儿赛也赛不过它。 我也不采它呀, 我也不摘它, 有朝一日连根挖回家! 歌曲也不再是南方的轻吟浅唱,而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吼叫。苏南还说,据他猜测,这首歌里“有朝一日连根挖回家”的表达,也许是受到北方少数民族抢亲习俗的影响,是对这一习俗的一种反映。 青藏高寒,除了香茶与歌谣中的茉莉花,茉莉花本尊并没有抵达这里。然而,沿着文化的路标,茉莉花的身影也曾闪现在藏文化里,偶尔查阅《御制五体清文鉴》等典籍,赫然发现茉莉花在藏语中的名字,共有两个,一个名字系用梵文直接书写:“mallikā”——藏文是松赞干布时期根据梵文创制,所以在藏文中有许多直接来自梵文的字词,有点像汉文与日文的关系。而另一个名字则为“moli”,显然是汉语“茉莉”的谐音书写。因此也可以判断,茉莉花也曾以文化的方式抵达青藏,而且兵分两路,分别从中原和印度走来,来到了青藏。 其实,高原也不是没有茉莉花,有一种叫喜马拉雅紫茉莉的野生花卉,开放在青藏高原的高处,如果在盛夏季节去可可西里,就会一睹它的芳容。喜马拉雅紫茉莉属于紫茉莉科植物,被毛的茎枝,对生的绿叶,小巧的紫色小花,是一种药用价值极高的本草,藏医用于阳虚水肿等病症的治疗。紫茉莉绽放高原,或许,也可以把它理解为茉莉的精神触角向高原的一种延伸吧。 如今,茉莉的本土化已经完全获得文化认同,人们不再提及它曾经的异域身份,只有宋代诗人张敏叔依然站在历史的某个路口,以一句“茉莉为远客”提醒着它曲折苍茫的来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