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的画展很热闹,真的很热闹,人山人海,一下子能见到很多朋友。画画的,写小说的,写诗的,说“俊采星驰”不算夸张。画展就在南京艺术学院,气氛浓烈,上海的吴亮来了,《收获》的程永新来了,电影导演娄烨来了,还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有名的画家,来自世界各地的策展人和收藏家。请作家苏童上台说几句,他的话让大家哄堂大笑,说感觉阿海要参加中国作协了。 当然是玩笑,那天到场的,除了美术界大腕,还有许多凑热闹的作家,用南京话说,都是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不由得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袁运生在南京师范学院举行画展,也是一样热闹,一样先锋,一样人山人海,画画和写作的人欢聚一堂。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都还是想当画家想当作家的稚嫩少年。转眼间,时过境迁,都老了,阿海比我小六岁,竟然也到了花甲之年。 阿海的画展无疑是成功的,让人感受最深的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们仍然还没有相忘于江湖。纷纷赶过来看画,更多只是为了看人,看朋友。不再是几十年前的青春少年,画展上不期而遇,握手拥抱,自然有一份久别的温情在其中。多少年过去了,画画的还在画,写东西的还在写,能画能写,还能画,还能写,老当益壮,这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阿海是画家,是艺术家,又是公认的好玩的人,有趣的人。人生一世,好玩和有趣,比什么都重要。我对绘画是十足的外行,说不出一二三四,却有个非常顽固的观点,就是人若不好玩,画若没有趣,便不是艺术,起码不是我喜欢的艺术。 阿海是地道的南京人,与我一样,说一口南京话,在南京读书,在南京起步,在南京混。树挪死人挪活,让我羡慕的是,他最终离开了南京,脱离此地的偏见和局限,去北京,去上海。无论在北京还是上海,都混得风生水起,都可以生根开花,五光十色。阿海的画,显然不只是好玩有趣,他是科班出身,混不吝是外表,深重的文气才是根基,既率性洒脱,又严谨认真。仗义任侠,正如他的画家朋友形容,画风有独特的颓废和斑驳,其内心又孤独,不免生出一种悲凉。看阿海的画会想到他的为人,想到他的为人就一定会欣赏他的艺术家气质。回过头来,重新把玩他的画,自然会多看一眼。这年头不缺会画画的画家,也不缺会写小说的作家,缺的是有真正艺术家气质的艺术家,掰手指算一算,阿海还可以算是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