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等长,寒暑平衡。春,把白天黑夜,人间冷暖,重新分个公平。 立春到立夏之间为春季。春分,正处于两个节气当中。眼下,北京的春分,却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春光。 去年的今天,有一场春雪,今年,没有。阴了两天,冷了三天。这几天的混沌,干燥,令人失望,春分经历了小沙尘大风暴。 惊蛰的时候,对门的赵姐为杏树剪枝,我捡了几杈,泡在水里,放在阳光下,一周后居然全开了。我得意:赵姐,你的树,还没开,我的枝,全开了。 这早,一夜之间,开了八九,却是很勉强,矜持的样子,不情愿的样子。嫌阳光不足?嫌风不流畅?沙尘暴,黄土,灰霾,使伊们没有一个明好的背景。 皇城根的梅凋了,那园的梅还有小苞。南方早樱已绽,北京晚樱仍无影。我天天去看丹桥看那两株桃李,总是感觉那蓓蕾的干瘪。月季的枝条到了日子,先软了,滋了芽,昨天深红,今天紫红,明天浓红,后天就开始分配工作内容了,谁是花,谁是叶,谁是茎,各负其责。 窗外,我东墙的玉兰开了,西墙的还闭目养神。眼下,京城玉兰花开,赏花正当时。黄,粉,紫,白的玉兰们陆陆续续应该能开一阵子,可被狂暴十级大风打了个英年飘零;紫丁香,白丁香,既婀娜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海棠,西府的,贴梗的,木瓜的,各路各样姽姽婳婳,聚成个小红珠球,迸裂着,推开迷雾,伸展出嫩绿色的纹路。 桃红李白迎春黄,连翘开了,四瓣黄,等着迎春的六瓣。这灿黄,努力地明朗着。 天不太蓝,没有白云,空气显得不洁,乌涂的,一幅旧画儿。手一摸,全是埃。小颗粒,小分子,总是想落在瓣上,叶上。但这些植物花卉有魔法,娇颜迅速生出嫩膜,革质,油脂,光亮,让自己永远一尘不染,用鲜活阻挡腌臜,以舒展宣誓主权:决不蒙尘。 ? 窗内,所谓的年宵花,已尽了年味儿。我最爱养的天竺葵,仙客来,茉莉,长寿伽蓝们,似乎有点着急:我们该出屋门儿了吧,我们忙活了一冬呢。 我今天又去了牡丹田。一脚踩上去,松软的黄土深陷了我的小白鞋。花匠们在忙碌,成千上万棵的牡丹要浇水,摘侧枝,去多余的苞。牡丹花苞大的如小火炬,紫红,柔白,团着。 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春心荡胸生曾云,一朵花,就是一片云下的一个果子。花子房,岂能容下这样的污了的授粉与精子。它自己用蕊子过滤。这些过往,是鸟语花香的序章。花,从不依靠背景。只要清风。邀蝴蝶,约鸟,要小虫子当媒介,认识,交结,相爱,孕育。沙尘暴把一切涂暗,昏乱。春风,本应是清新剂,给花们方向,但你的狂暴和污垢,我应该有选择拒绝的能力。 春分节气有三候,分别是:玄鸟至、雷乃发声、始电。 玄鸟就是小燕子。小燕子掌管春分和秋分,它们春分到、秋分走。似曾相识燕归来。它们越过重山复水,在此北归。找屋檐,衔泥筑巢。雷,电,则是大地阳气强盛、气温升高的标志,下雨时天空会打雷闪电。人们用“风流”,“云雨之事〞定论爱,缱绻,旖旎,准确得再合适不过了。 温暖的红太阳才是这些底色,却无卓出现了“灰蓝太阳”。这一点,多么的违和。这是因为北京正遭受着沙尘天气,漫天沙尘之下,米氏散射(当大气中粒子的直径与辐射的波长相当时发生的散射)作用出现,导致从地面上光线看过去就少了红色,总体颜色就偏蓝了。 其实太阳只是看起来变蓝了,实际上没有变化,正是沙尘天气,改变了空气中粒子的成分,吸收了波长比较长的红光,而只剩下波长较短的蓝光,因此,太阳就变成了蓝色。 南海子的白天鹅,黑天鹅们秀起了恩爱,天天绕着高颈亲吻。北岸吃饱玉米的九只,迎着西南风也飞到了南岸,尽情地玩耍。一个叫张清泉的大胡子,天鹅迷,天天支着三角架拍摄,天天叙写天鹅湖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位叫炎帝的帝王,为了让子民能有更多粮食充饥,向上天祈求五谷种子,但种下后却没有收获粮食。炎帝问上天原因,上天说太阳睡觉了,没有足够阳光。于是炎帝按照上天教的方法,在春分这天骑着五色鸟去蓬莱岛找出了太阳。五色鸟,可能就是啄木鸟或者叫鵎鵼的巨嘴鸟。 老话说“春不分不暖,夏不至不热”,春分之后,大地回暖速度明显加快,降雨随之增加。但今年,没有,去年,也没有。 太阳在春分应该从中午到黄昏,穿过我们的天空,时空,留下的从不重复的轨迹,事物的分界线明晰起来:严寒和温暖,肃杀和生机,残枝和嫩芽,雪和雨,甚至夜晚和白昼,都在这一天和解、共存、交替。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更多了起来。仿佛那个春节,那个年彻彻底底地过完了,开始坚定地分清楚了我该干什么。 我的大母鹅,每天下一个大蛋,个头儿比两只芦花鸡的蛋还要稍大一些。香椿,还有一周左右可以吃了。藏了一冬的紫根儿韮绿得像小麦。 今天竖个鸡蛋或许带来好运?明天,如果清清澄明澈,去放个风筝?又去那儿挖点荠菜呢? 还是等着清明吧。 |